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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備中,稍安勿躁!
第三章 高感性 • 高體會   試把過去一百五十年想像成一齣三幕劇:第一幕,工業時代,大型工廠和高效率生產線是經濟動力來源。這一幕的主角是工廠工人,其主要特徵是體力和堅持。 第二幕,資訊時代,美國和其他國家開始轉變。大量生產成為配角,資訊和知識主導了已開發國家經濟。這一幕的主角是知識工作者,其特徵為擅長左向思考。 而如今,隨著富裕、亞洲,和自動化三項因素影響擴張,第三幕的簾幔已經拉起,這個世代可稱做感性時代。當今主角是創作者和諮商員,主要特徵是精通右向思考。   隨著個人財富增加、科技進步、全球連結日漸緊密,這三股力量終將匯聚足夠的動能,把我們推送到下一個世代。這也是我們從農業時代演進到工業時代,再到達資訊時代的過程。而此一歷程最近的一次推演,就是從資訊到感性時代的變遷,其背後動力仍舊是財富(西方文明的富裕)、科技推演(部分白領職務的自動化),以及全球化(幾種類型的知識工作被移往亞洲)。   簡言之,我們先從農夫的社會,轉型到知識工作者的社會,現在又進化到一個創作者和諮商者、模式辨認者與意義賦與者的社會。   如果圖畫勝過千言萬語,那麼比喻又勝過無數圖畫。我們是從建立在工人肩膀上的經濟模式,進化成以左腦為基礎的經濟模式,再演化到今天:一個越來越強調右腦能力的社會與經濟體。   當社經基礎來自工廠和大量生產,右向思考沒有太大意義。但當我們進化到知識工作形態,右向思考漸獲重視,不過地位仍遜於左向思考。如今隨著北美、西歐、日本再度演進,右向思考逐漸在社會經濟上取得同等的地位──甚至超越左腦。在二十一世紀,右向思考晉身首要能力,成為事業進展與個人實現的關鍵。 但我要澄清一點,未來並非極端的二元世界,不是左腦思考者都註定滅亡、右腦思考者都普天同慶,也並非藝術家一定暴富開BMW,電腦工程師全部淪為速食店服務生。左向思考仍不可或缺,只是光靠它已不足夠。在感性時代,我們需要的是「全」腦新思維。 高感性和高體會   想在現今世代生存,個人與組織都必須重新檢討自己的生計,問自己三個問題:  一、海外勞工是否比我更便宜?  二、電腦是否比我更快?  三、我的工作在富裕時代是否還有需求?   如果第一和第二題你回答「是」,第三題你回答「否」,那麼你麻煩大了。今天光是糊口,都須具備海外知識工作者無法以低薪提供、電腦無法更快完成,和能滿足富裕時代非物質需求的工作能力。   這就是為何高科技已經不敷所需。我們必須在優秀的高科技能力之外,培養符合高感性和高體會的工作能力。(如我在緒論中所說,高感性是指:創造藝術性及精神性美感、辨認趨勢和機會、敘述精采故事,以及連結表面無關事物成為新發明的能力。而高體會則是指體察他人感受、了解人際微妙互動、尋找自身和激發他人的生命喜悅,以及超越紅塵俗務,尋找生命意義的能力。)   高感性和高體會在全球各地的影響力都不斷升高。為了加強說服力,我們不妨從一般認為最不可能受影響的地方看起。以醫學院來說,長期以來都是成績最好、分數最高、分析能力最強者匯聚的大本營。但如今美國的醫學院課程,卻正經歷二、三十年來的最大變革。哥倫比亞大學和其他學校的醫學院學生需要上所謂的「敘事醫學」(narrative medicine),因為研究顯示雖然電腦也具診斷能力,但正確診斷很重要的一部分,卻是聆聽病患對病情的描述。在耶魯大學醫學院,學生必須到耶魯英國藝術中心培養觀察能力,因為懂畫畫的學生通常也擅於辨認病情的微妙細節。在此同時,全美有超過五十所醫學院在課程內加入了性靈科目。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醫學院安排了一套住院體驗課程,讓二年級學生模擬生病,在醫學裡過夜。為何要讓學生演戲?「是為了讓醫學院學生體會病人的感受,」校方表示。費城的傑佛遜醫學院甚至增設了一項醫生評比指標──同理指數(empathy index)。   看過美國教學醫院現狀,再來觀摩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日本的例子。日本從二次大戰廢墟中重新站起,靠的是大力鼓吹左向思考,但如今連日本人也開始重新檢討他們的國力根本。雖然日本學生數理成績領先全球,但許多日本人懷疑過度強調教科書的教育方式可能已經不合時宜。因此日本當局正在重新改造過去自豪的教育體系,以培養學生發揮創意、藝術品味,和趣味性。也難怪,因為最近幾年日本最賺錢的出口項目不是汽車,也非電子產品,而是流行文化。   另一方面,有鑑於年輕學子面對巨大的課業壓力,日本文部省也鼓勵學生思考生命的意義和目標,推行所謂的「心靈教育」。   瞭解了日本教育改革,再來看看第三個例子──大型跨國企業通用汽車(General Motors)。幾年前,通用找了一位叫羅勃.魯茲(Robert Lutz)的人來擔任高層主管。魯茲不是那種跟著感覺走,滿口藝術品位的人。他滿頭白髮、滿臉風霜,年紀七十好幾,美國三大車廠的主管他都做過。他看起像個陸戰隊軍人,事實上也真的是陸戰隊出身。他喜歡抽雪茄,自己開飛機,更深信全球暖化是環保人士編的鬼話。可是當魯茲接下通用的職位,《紐約時報》請教他將採取何種新的經營方針時,他竟這麼回答:「我強調右腦…我認為我們屬於藝術產業。我們的產品是藝術、娛樂、行動雕塑。只是湊巧也是交通工具罷了。」   好好想想這句話。通用汽車代表的還不只是資訊時代,而是更古早的工業時代,這樣一家企業的主管,竟然自稱是藝術產業。而且這位帶領通用進軍右腦世界的人,不是頭戴扁帽手拿畫筆的藝術家,而是年逾七旬,渾身陽剛味的前任陸戰隊員。套句水牛春田合唱團(Buffalo Springfield)唱過的歌詞:「這裡變得不太一樣了」──而這改變將會越來越明顯:高感性和高體會已經從邊陲,進佔我們生活的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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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再繼續往前走。而他直到那時才注意到,或者該說是意識到,站在科布堤盡頭的人影是一名女子。 『我的天啊,我本來還以為那是一個漁夫哩。但那不是一個女人嗎?』蒂娜瞇起眼睛──她有著一雙非常美麗的灰眼睛,可惜卻有近視,因此她只能看到一團黑影。 『她很年輕嗎?』 『太遠了,我看不出來。』 『但我可以猜出她是誰。那一定是可憐的悲劇。漁夫給她取了一個很難聽的名字。他們叫她法國中尉的……女人。』 『的確很難聽。所以她才會被大家排斥,只好整天待在那兒發愣囉?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那個法國中尉又是什麼人?』 『就是一個男人嘛,他們說她……她是在等他回來。』 『但是……難道沒有任何人關心她嗎?』 『她應該算是包特尼老夫人家的僕人吧。我從來沒在老夫人家看過她。但她確實是住在那兒。拜託我們往回走了好不好。我不想見到她。』 但他卻露出微笑。『她要是向妳撲過來話,我一定會保護妳的,證明我還是有一些微不足道的騎士風度。來吧。』 於是他們又繼續前進,走向那個站在繫纜樁邊的人影。這時她已脫掉小軟帽,握在手中;她的頭髮緊緊攏向腦後,塞進黑外套衣領──這件外套相當古怪,在過去四十年中從未流行過類似的女裝款式,看來反倒像是男人的騎士服。她也沒穿附上襯裙架的大篷裙,但這並不代表她跟得上最新潮的倫敦時尚品味,只純粹是因為不修邊幅。查爾斯故意扯起嗓門,說了幾句無意義的客套話,好提醒她有人到來,但她並沒有回頭。他們兩人一路走到可以看到她側面的地方,但她的雙眼卻依然怔怔地盯著地平線的盡頭。一陣劇烈的狂風吹過,查爾斯連忙伸手攬住蒂娜的腰,免得她被風吹倒,而那名女子也把繫纜柱攀得更緊。這時查爾斯突然頂著狂風往前踏了一步,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想要在蒂娜面前逞男子氣概吧。 『女士,妳站在這兒,我們忍不住要擔心妳的安危。要是風再猛一些──』 她轉過頭來望著他──查爾斯感到她的目光彷彿穿透了他的身體。在他們初次碰面之後,令查爾斯一見難忘的,並不是那張面龐上任何明確的五官線條,而是他原先沒料到會看到的一切特質;因為在當時那個年代,人們所偏愛的女性美總是傾向於端莊、柔順與羞怯。就在這一瞥之下,查爾斯立刻感覺到自己似乎闖入了禁地,彷彿科布堤並不是古老來木自治區的一部分,而是屬於那張面孔的私人領域。那並不是一張漂亮的臉,遠不及蒂娜美貌。不論是以任何時代的標準或是審美觀來評斷,那都絕對不能算是一張美麗的臉。但那是一張令人難忘的面龐,一張悲劇性的面龐。那張面龐上所湧出的悲傷,就如林中湧出的清泉一般,是那麼純粹、自然,而又難以遏止。那裡找不到任何矯揉造作、虛妄偽善、歇斯底里,或是偽裝的面具;最重要的是,那裡完全看不出一絲瘋狂的跡象。真正的瘋狂反而是來自於周遭空蕩蕩的海洋,空蕩蕩的地平線,使得這股巨大的悲傷竟然找不出任何緣由;就好像清泉本身雖是正常無比,但若是自沙漠湧出,那就顯得怪誕異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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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推薦 創意與智慧

 文/林懷民

讀完這本書,很感動。

 聲川花在寫書的時間心血,應該可以讓他創製兩齣戲吧。 「賴聲川的創意學」跟坊間的創意書最大的不同是,作者是重量級的創意人。 他以自己的創作經驗為本,細細探索創作的根源,與讀者分享他多年創作歷程的風景,揭開「創意神秘論」的薄紗。我一路讀來,一路點頭,時時會心,特別爽快。 譬如,他引用當今建築泰斗法蘭克.蓋瑞的話語,說他的創作態度:「我不知道要去哪。如果知道,我不會去。」 很多人以為我編舞是在家裡「寫好」,再去教給舞者。事實上,編舞的過程對我是個冒險,如果知道成品的面貌,我一定不想去編。作品首演後,我對它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想重新出發,再去探險。 聲川坦述他年輕的時候,因為不「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盡情發揮,而後果慘烈。我「小時候」又急又躁,恨不得十八般武藝都在一個小品裡金光閃閃,因此編出不少只活一季的作品。 他引鈴本俊榮的話,說「初學者心中可能性很多;專家心中可能性很少。」 近年來,我創作最大的挑戰正是「找出限制來」,然後專心在限制裡做到圓滿。 累積了經驗之後,聲川知道一場創作中的戲最後會是幾分幾秒,不用碼錶,也知道時間。我常常沒音樂便著手編作,編完一段再配音樂,舞畢音樂也剛好收煞。 聲川談創意的泉源,談觀察,靈感,轉化,結構,從創作的動機到成品,把每個論點闡述得淋漓盡緻,而且,深入淺出,讓每個人都讀得下去,讀得明白。 我覺得這是台灣藝術界最重要的基礎書籍之一。 然而,這不是為專業人士寫的書。 聲川說:「人人都有創意的能量。」 創意不是藝術家的專利。企業界,教育界,家庭主婦,政治家,乃至一個準備聯考的學生,都可以從這本書得到啟發,發揮創意,去完成夢想。 聲川用很簡明的理念來切入主題:「創意就是出一個題目,然後解這個題目。」 「超凡的智慧能夠提出超凡的題目;超凡的方法能夠作出超凡的解法。」 創意可以透過學習來增加功力,「智慧與方法」是訓練的內容。 「智慧要在生活中學習,方法是在藝術中學習。」 說得更淺白一點:如何從生活中有效累積內涵,增強判斷力;如何在實踐中累積經驗與功夫。 與其他創意書另一個不同點:聲川不提供速成的點子,建議讀者如何如何做。因為他明白,創意的勃發與完成來自生活的修為。與自己溝通是培養創意的基本規範。他在每一章節結尾丟出問題,讓讀者檢視自己,從自省中建立見心明性的自覺。 「心不會一宿之間改變,但慢慢訓練,我們的心確實能改變,變得更寧靜,寧靜的心就充滿開放的空間,充滿透視力……能深度觀看問題,然後問題會自我揭露。」 「放下,才看得到。」 聲川建議讀者禪坐。 他甚至認為創作者應有「無我」,「無私」,和「利他」的胸懷。 講創意的書也談靈修?沒錯,佛學的體會正是這本書的重要基礎。但聲川不傳教;他旁徵博引。道家,藝術家,科學家的言行都是他信手捻來的例證。因為有生命體驗和學識的融會貫通,這些舉證不掉書袋,而使論述充滿了人性的溫潤。 大部份談創意的書,多屬功利導向,「點子」是為了致富。這本書讓創意回歸到人的,生命的本位。「創意」是讓人活得更自在,做人做事更圓滿。 「圓滿」就是有好的願景,好的過程,好的結果,像一齣有「好的開頭,好的中間,好的結尾」的好戲。 現在大家常說,社會上許多事物,尤其是政治事件「歹戲拖棚」。創意常常只是包裝的點子。政見只是嘩眾取寵的口水。「要拚才會贏」,「先做了再說」。結果,天災人禍成為台灣的家常便飯,要往前走,寸步難行。期待下一代來扭轉大局時,卻也發現教育也出了問題。 我們需要沈穩下來,安頓身心,發揮創意。書寫台灣新劇本,開創爬出谷底的新局面。 「賴聲川的創意學」像一棵枝葉繁茂的樹,煥發著文學,美學,哲學,宗教與心理學的光芒,不同背景的人都可以得到不同的啓發。 我高度推薦這本書給所有的人,特別是教育界的朋友。 (本文作者為雲門舞集創辦人兼藝術總監)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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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原本屬於一群高喊知識就是力量、重視理性分析的特定族群──會寫程式的電腦工程師,專搞訴狀的律師,和玩弄數字的MBA。

但現在,世界將屬於具有高感性能力的另一族群──有創造力、具同理心、能觀察趨勢,以及為事物賦予意義的人。我們正從一個講求邏輯與計算機效能的資訊時代,轉化為一個重視創新、同理心,與整合力的感性時代。   如果你是對現有工作和生活不滿足的職場人士,或是急於想了解下一波潮流的創業家與企業領導人,乃至於關心自己下一代未來的父母,或是兼具敏銳情感和靈活創意,卻在資訊時代備受忽略與貶抑的族群……   本書將提供六種攸關最近的未來有無前途的關鍵能力,它們分別是: 
 一、不只有功能,還重設計。  
    二、不只有論點,還說故事。 
 三、不只談專業,還須整合。 
 四、不只講邏輯,還給關懷。 
 五、不只能正經,還會玩樂。 
 六、不只顧賺錢,還重意義。
 這六種關鍵能力又來自兩種感知:高感性(High Concept)與高體會(High Touch)。
<高感性(High Concept) 指的是觀察趨勢和機會,以創造優美或感動人心的作品,編織引人入勝的故事,以及結合看似不相干的概念,轉化為新事物的能力。 高體會(High Touch) 則是體察他人情感,熟悉人與人微妙互動,懂得為自己與他人尋找喜樂,以及在繁瑣俗務間發掘意義與目的的能力。  在高感性時代,我們必須在左向推理之外,補強六種關鍵右向能力。它們將協助我們開發新時代不可或缺的全腦新思維。
 一、不只有功能,還重設計。光是提供堪用的產品、服務、體驗或生活型態,已經不夠了。如今無論為賺錢或為成就感,都必須創作出好看、獨特,或令人感動的東西。
二、不只有論點,還說故事。現代人面對過量資訊,一昧據理力爭是不夠的。總有人會找到相反例證來反駁你的說法。想要說服別人、灌輸資訊,甚至說服自己,都必須具備編織故事的能力。
三、不只談專業,還須整合。工業時代和資訊時代需要專業和專才,但隨著白領工作或被外包出去,或被軟體取代,與專業相反的才能也開始受到重視:也就是化零為整的整合能力。今日社會最需要的不是分析而是綜合──綜觀大趨勢、跨越藩籬、結合獨立元素成為新好產品的能力。
 四、不只講邏輯,還給關懷。邏輯思考是人類專屬能力之一。不過在一個資訊爆炸、分析工具日新月異的世界裡,光靠邏輯是不行的。想在未來繼續生存,必須了解他人的喜好需求、建立關係,並展現同理心。
五、不只能正經,還會玩樂。太多證據顯示多笑、保持愉悅心情、玩遊戲和幽默感,對健康與工作都有極大好處。當然該嚴肅的時候要嚴肅,不過太過正經對事業不見得有益,對健康更有害。在感性時代,無論工作還是居家,都需要玩樂。
六、不只顧賺錢,還重意義。我們生活在一個物質極為充裕的世界。無數人因此掙脫了營生桎梏,得以追求更深層的渴望:生命目的、出世意義,以及性靈滿足。DIV> 連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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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將近七百年來,這道俗稱為科布堤的堤坊不曾有過任何改變,在來木鎮當地人眼中,它只是一列如長爪般沿著海岸蜿蜒前進的古老灰牆。事實上,它跟鎮上有段距離,就像是一個迷你版的皮利亞斯港,跟來木鎮這個縮小版的雅典城遙遙相隔,因此本地人似乎對它不屑一顧。但他們在過去數世紀中為了修護這道科布堤耗,費了無數財力心血,因此這股憎惡並不是毫無來由。不過,對那些沒繳太多稅,或是較有眼光的人來說,這裡可稱得上是英國南邊海岸最美麗的一座海邊堡壘。依照旅遊書的說法,這是因為它散發出一股英國七百年歷史所醞釀出的濃郁芳香,是因為當年戰船曾在此揚帆出海,前去迎擊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是因為蒙默思公爵曾在附近登陸,但它的魅力絕對不止於此……最主要還是因為,它本身就是卓越的民間藝術瑰寶。 然而,你若是在一八六七年,跟當天那名男子一樣眺望北方的陸地,你將會看到一幅和諧的風景。在科布堤與內陸的交界處,有著十來間房舍與一座小型造船廠,造船台上放置著一艘如方舟般的小型帆船骨架,交織成一幅如詩如畫的美麗景象。越過傾斜的草坡往東方望去,就會瞥見半哩外來木鎮上鋪著茅草與石板的屋頂,在中世紀時這裡曾是一座繁華城鎮,但隨後就日漸沒落。西邊是當地人稱為陶器崖(Ware Cliffs)的灰暗懸崖,巍峨聳立在砂礫遍佈的海灘上,當年蒙默思即是在此開始他那愚不可及的自毀行動。越過這些風景朝遠方望去,是一片連綿起伏,覆蓋著蓊鬱樹林的懸崖峭壁。由此看來,科布堤似乎可算是此處的最後一座堡壘,抵擋住大自然對於西邊海岸的侵襲。我這個說法同樣也禁得起考驗。當年這個地區一片荒蕪,而現在也只不過多了幾座淒涼的海邊小屋。 那位小姐穿著當時最時髦的款式,時尚界在一八六七年興起了一股新風潮:人們開始棄絕附有襯架的大蓬裙和寬邊軟帽。他可以透過望遠鏡瞥見,她身上那件深紫紅色的裙子,輕薄貼身得幾近大膽──而且也短得嚇人,在那華貴的綠色大衣,和那雙正輕巧踏著堤岸護牆的黑色靴子之間,裸露出兩隻白晰的腳踝。在她那罩著髮網的髮髻上,戴著一頂極端不搭調的平頂捲邊圓形男帽,帽邊還綴上一簇精緻的白鷺羽毛──純樸的來木鎮仕女們大約得再多等一年,才會有勇氣戴上這種風格的女帽。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士穿著一身無懈可擊的淺灰色服裝,手裡握著一頂大禮帽,兩邊的鬢角修得很短,這是因為英國男性時尚泰斗在一、兩年前斷言,留大把落腮鬍感覺有些粗俗──也就是說在外國人眼中顯得荒唐可笑。在今日看來,那位小姐的服裝鮮豔得幾近刺眼,但那時人們才剛發現苯胺染料,難免有些不知節制。但話說回來,當時女性的行為舉止受到過多的禮教束縛,因此在服裝色彩上力求鮮豔搶眼,而不是低調素雅,也可以算是某種心裡補償吧。 但對那名手持望遠鏡的人來說,最令他感到困惑的卻是另一個人影。它佇立在那灰暗蜿蜒的科布堤上,站在最接近海洋的堤道盡頭,靠在一根倒扣在地、權充繫纜柱的古老砲管旁邊。它穿著一身黑衣,海風吹動它的衣襬,但那個人影卻文風不動地凝神眺望,眺望那一望無際的海洋,彷彿完全不屬於這卑微瑣碎的鄉村生活,而是一尊悼念海上亡魂的活生生紀念碑,一個從神話中走出的影子。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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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吃點什麼呢?                                                                               文/王文華

我當老闆時和一位來應徵工作的年輕人面談,我問他的頭四個問題是:「有沒有女朋友?」
他說:「我還年輕,想專心拼事業,目前不想交女朋友。」
「你去過最好玩的地方是哪裡?」
「我不喜歡出去玩,我喜歡在家研究電腦。」
「那你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是什麼?」
「我都全心全意工作,吃得很隨便。」
「會做菜嗎?」
「我家附近有很多吃的,不用自己做。」
他可能以為這些答案都展現出專業精神,會為自己加分,於是得意地看著我。
但我連學歷和經驗都懶得問,就跟他拜拜了。

我已經活得夠粗糙了,但就連我都知道:除非是極度專業的人才(比如說實驗室的科學家),一般來說,好的員工,必須先是一個好的情人。工作要做得好,生活品質得高。或是說,好的員工,對生活必須有起碼的興趣。

這位應徵者沒有興趣,也沒有謙虛。他沒有生活能力也就罷了,他還看輕那些能力,覺得自己花錢就可以買到,何必自己學。 花錢可以上好的餐廳?但體會不出美食背後的文化意義。花錢可以坐頭等艙去義大利,但站在競技場中央不會有思古之幽情。

「吃」只需要像機器人一樣張嘴閉嘴。 但「品嚐」就需要用到五官和心。

我也曾經張嘴閉嘴過。在美國念書時,覺得讀書最大,其他一切都是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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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是好事

台灣《商業周刊》974期 商周書摘 向上奢華,向下好省,中價位消費消失的時代!    《奢華,正在流行》解釋現代消費習慣的新趨勢:「新奢侈品消費」風吹起,人們願意支付頂級價格,享受所喜愛的「新奢侈品」,如汽車、廚房設備、咖啡、SPA療程 等。即使是中產階級,也開始選擇性地消費新奢侈品,透過消費完成自我認知及自我定位。這群「新奢族」的確替所謂的奢侈品或提供高價服務的企業,創造驚人業績。新奢族出現的同時,作者也發現一股「向下消費」的趨勢顯然成形。   延續《奢華,正在流行》的消費者研究,作者席維斯坦在《便宜是好事》中,準備帶領大家一窺與「新奢族」消費趨勢同樣重要,卻性格迥異的消費行為,特別是中產階級消費者,為了累積更多「向上消費」的本錢,偶爾也可以穿上「新奢族」的外衣,如何更精明、有技巧地找出某些特定品類中「質好錢省」的商品。想想那些穿著「維多利亞的祕密」上Costco消費的女性,其實就不難理解。   其實,某些企業對「向上奢華,向下好省」的兩極化消費趨勢早有警覺,甚至專注提供高價或低價的產品與服務,有的企業甚至遊走市場兩端,同時提供高價、低價的產品與服務。不過,還是有些卡在中價市場中,像是通用汽車與卡夫食品(Craft),只提供中價位產品。結果,既不能吸引「向上消費的新奢族」,也不能滿足「向下消費的好省族」。   本書旨在提醒企業與行銷人員,現代人面臨全球化的衝擊,人流、金流、物流交叉衝擊,富者愈富,貧者愈貧,個人對工作、收入的不安全感,面對物價、資源節節上漲,廣大的中產階級、半上流階層、半下流階層,紛紛調整消費模式,利用向下消費的「好省模式」,滿足具有僵固性的向上消費欲望 。所以,這個趨勢不是短期現象,江河只會日下,結果造成消費者愈來愈無暇顧盼中價位市場。大家必須快快應變,調整策略,看是要兼顧兩端,還是專營一方?想跨越成長鴻溝?你有1/2機會就藏在「好省」概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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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保意識抬頭 衣商拒絕化學纖維 【2006/8/7】   

隨著環保意識抬頭,不僅吃的要講究環保,就連穿著也要保護地球。

西班牙時尚之都<巴賽隆納>最近舉辦一場環保服裝展,採用的衣料都不含戴奧辛,

呼籲消費者拋棄有毒的化學纖維,重視健康的穿衣品質。優雅的剪裁搭配質地輕柔的衣料,讓台上的模特兒更顯得搖曳生姿,而且舞台上展示的所有服裝,都不含戴奧辛。近年來,隨著消費者環保意識抬頭,經年累月與化學纖維衣料為伍的服裝設計師,也開始意識到戴奧辛潛在的危險性,於是紛紛改用環保衣料,縫製成衣。而且這股環保服裝的風潮,也開始吹向成衣業,例如德國這家知名成衣品牌,這兩年來採用的有機純棉數量,是過去的十倍,同時強調天然纖維縫製的標誌,也成為消費者購買的參考。同時西班牙一家著名的連鎖女裝店,也為了順應這股潮流,不惜成本,採購價格較高的環保衣料,縫製下一季新裝。化學纖維不斷推陳出新,提供設計師新的素材,創造更多樣的時尚潮流,不過從這場拒絕戴奧辛的環保服裝秀來看,證明沒有化學纖維,設計師也可以設計出時髦又美觀的服裝,讓消費者穿的美麗,更穿的健康。(俞仲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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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愛開始的時候...............

 

 ■ 我堅信爬山是浪漫的       ‧王文華

我寫愛情小說,主持愛情節目,常有人問我,浪漫是什麼?我堅信星期六晚上十點就睡覺是浪漫的,因為星期天一早要跟她去爬山。七點起床,平日擁擠的捷運沒人,好像是我家開的。坐到士林站,下來轉「小15」。「小15」,多麼可愛的名字!你怎麼能不愛它?坐上這種比休旅車稍大的公車,感覺像是坐娃娃車去踏青。 一大清早,上陽明山的路,搖著搖著就睡著。因為常睡過站,所以不敢坐在最後一排。每次都擠在司機後面,麻煩他到「冷水坑」叫我們。 下車後,天地開闊,揉揉眼睛,準備征服台北第一高峰。 雖說是台北第一高峰,其實也只有一一二○公尺。但我的女伴總是怕中年的我心臟病發作,頻頻要我在休息站暖身。上去十分鐘後,長滿青苔的台階變得很陡。不但喘,大腿還痠,走了幾十階就想休息,後悔為什麼不和她留在被窩裡玩遊戲。她的臉沾滿汗水,卻倔強地不擦。汗水是浪漫的,因為汗水不會騙人。當愛情的起點通常是夜店的濃妝,白天的汗水就更值得珍藏。 因為很喘,所以沒有餘力講話。彼此的陪伴,是還願意往上爬的唯一原因。快到山頂時,風越來越大。內衣都溼了,碰到背脊一陣冰涼。我遞給她一塊巧克力,補充血糖準備攻頂。她遞給我一個眼神,意思是不管在哪兒我都會等你。我士氣大振,最後幾百公尺,像狗一樣張嘴呼吸。登不登頂無所謂,我不用在每件事情上證明自己的意志力。硬撐著,只是想在山頂上跟她坐在一起。 山頂風大又無遮蔽,輕的人會被吹走。下坡時,我們彼此提醒對方蹲低。我把容易被風吹掉的棒球帽換成毛帽,她收起帽子綁個馬尾。一步一步,不著急。山裡氣候多變,冬雨一陣一陣。雨洗掉她的汗水,淋濕我的眼睛。我第一次體會到,「斜風細雨不須歸」的意境。 下坡路很輕鬆,我們互糗對方上坡時的蠢樣。我堅信狼狽是浪漫的。通常情侶都是在上床後才慢慢露出狼狽的一面,我認為一開始就狼狽,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回到冷水坑才十一點。當城裡的朋友剛起床,我們已經過了一天。等車時,我累得坐在地上。她說:「想不想去秘魯爬山?」我說:「啊?」她說:「秘魯月亮大,夜晚的『的的喀喀湖』邊月光很亮。白天睡覺,晚上沿著湖走一整夜,不是很浪漫嗎?」在月光下走在南半球的湖邊,為此,三十小時的飛機又算什麼? 你上一次在月光下夜遊,是什麼時候? ◎刊載於2006年03月08日《聯合報》副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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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無能               ‧王文華

 我病了。

 還在上班時,接受採訪或參加活動,別人給我的頭銜是「博偉電影公司行銷經理」、「MTV電視台總經理」。去年開始不上班了,苦了要介紹我的人。於是我當過「知名作家」、「行銷達人」、「職場專家」、或「史丹佛MBA」。最近常被叫到的,是「愛情教主」。

 

「教主」?楊呈琳是教主,我只是怪叔叔。我如果不是我,而是一個不認識我的人,看到我這樣一個快40歲、還沒結婚、沒幾次戀愛經驗的男人被稱為「愛情教主」,一定會想:別鬧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跟「愛」這個字解下不解之緣。 其實我一開始並不是寫愛情的。高一時發表第一篇的文章,在,叫「飄落」,寫校門口一位賣茶葉蛋的孤苦老人。「生命飄落,我沒有買茶葉蛋,卻已嘗到苦果」。在那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我的愁比愛多。 像所有文藝青年,我去編校刊。像所有編校刊的人,大部分的文章都是用不同的筆名自己寫。那時對愛情不屑,崇拜的是羅大佑的長髮,和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罪與罰》。對憂國憂民的我們來說,愛情很膚淺。寫愛情,甚至談戀愛的人,都在招搖撞騙。 這種想法延續到大學。上了大學,當然開始談戀愛了。但文學創作,還是要有嚴肅的主題。畢業那年,我得到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得獎作品,講的是政治與暴力。 愛,跟性一樣,可以做,但不方便說。

 

真正寫愛情小說,是到美國念書以後。留學生活苦悶,對愛的渴望就更高。在台灣覺得是恐龍的女生,到那裡都當作寶。我看到在美國的華人,包括我在內,把愛,或性,當成化解鄉愁、對抗疏離感的工具。如果沒有家讓我們建立歸屬感,愛或性至少是中途的休息站。 於是我在短篇小說集《舊金山下雨了》中,寫了好幾篇愛情故事。那些故事沒有加州陽光的燦爛,充滿了傾盆大雨的悲歡。 但我真正被歸類成「愛情作家」,是2000年的《蛋白質女孩》。這本所謂的「愛情小說」,本質是反愛情的。因為它用冷嘲熱諷的筆法、尖酸刻薄的觀點,把都會上班族的愛,徹底地戲弄了一番。

 

 《蛋白質女孩》暢銷後,我變成「愛情專家」。變成「愛情專家」後,每個人都跟我「談」戀愛,但很少人愛上我。一位我追求過的女生告訴我:「《蛋白質女孩》把男女之間所有招術都拆穿了,你一定很有經驗。和你談戀愛,就像跟婦產科醫師做愛一樣,既沒安全感,也不好玩。」 大人冤枉啊!小的其實沒什麼經驗!《蛋白質女孩》寫的故事,大多是我觀察所得。我不是「愛情專家」,頂多只是一個「愛情記者」。 她當然不相信,男朋友沒做成,我勉強答應成為她的顧問。 她不相信,寫《蛋白質女孩》之前,我就不是情聖。寫了之後,也沒變成入定的老僧。

 

《蛋白質女孩》暢銷後,我談了一場戀愛。過程中,我犯了所有我在書中警告讀者的錯誤:太早跟對方說「我愛你」、太晚承認兩人不適合、天真地相信破鏡可以重圓,最後只是不斷地在原地轉圈。多少夜裡,我絕望地看著自己寫的書,希望從其中得到一點智慧。我的文筆,遠遠超越了我的行為。 《蛋白質女孩》之後,我又出了《61 x 57》、《倒數第二個女朋友》兩本愛情小說,書很暢銷,但我變得越來越小。漸漸的,「愛情專家」的頭銜遮蓋住我其他的身份,包括專業經理人。參加行銷演講,主持人介紹了我的學歷和工作,最後說他知道王文華還是因為《蛋白質女孩》。當我寫職場的文章,編輯會很客氣地告訴我:「王先生,您寫得很好,但可不可以再《蛋白質女孩》一點!」 「怎麼說?」我問。

 「可不可以壓韻?」 你千萬不要誤會,這不是埋怨,其實當「愛情專家」,有很多福利。首先是女人緣特好。我的女性朋友,半夜三更會來敲我的門,不是要跟我一夜情,而是來跟我交心。我披著棉被、揉著眼睛,卻還能以Ph. D的理論基礎,和電視名嘴的鋒利口氣,剖析她為什麼該離開那個男人。從我那「大江東去浪濤盡」的自信表情中,她絕對想不到,其實不久之前,我也跟她一樣驚惶失措,病急亂投醫。只是我不好意思去問另一位「愛情專家」,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好萊塢電影。

      當「愛情專家」的另一項福利是:還是有美女會把我的書和我的人混為一談,莫名其妙地愛上我。我當然不會告訴她,其實我沒有我寫的角色那麼瀟灑、浪漫。不過我也不會佔她的便宜,事後讓她發現我也不過如此而已。我不是專家,但至少知道:地基不穩的愛,最後兩個人都會被活埋。對於這類的美女我只好忍痛疏遠,像教授避誨師生戀,像黑夜慢慢送走白天。 這樣下來,轟轟烈烈的戀愛就少了。

 

       上個月我在上海上一個談話節目,主持人直接問我:「你對愛情很了解,卻到現在還沒結婚,是不是『愛無能』?」 三條線! 當時我聽到這三個字,覺得比「性無能」更要羞愧。你若說我「性無能」,我無所謂,畢竟沒人把我當超級種馬。但你說我「愛無能」,那我還當什麼愛情專家?這就好像是說電機系的教授不會用錄影機,美術系的系主任不會刷油漆。吾道一以貫之,愛情而已矣!若是愛無能,就不用混了! 但混不混這一行無所謂,是不是「愛無能」比較重要。

 

       從上海回來的飛機上,我把最近喜歡過的女子的名字寫在紙巾上,猛然發現:這幾年來我很少有「完整的愛」,只有零星的「愛的感覺」。 完整的愛你知道是什麼:一見鐘情、天天見面、一天打十次電話、看過每一部院線片、想要結婚、買房子、生小孩、一起變老。 零星的愛的感覺,是喜歡她的髮型、想摸她的脖子、愛聽她說某一個英文單字的聲音、著迷她生氣時擰眉頭的表情。如果時間靜止,我願意一直停留在她做那個表情的剎那。但時間是流動的,靜止畫面結束後,她要去出差,我要去錄影,而我們似乎都沒有,早早把下一次約會時間講好的決心。 老天!這不就是「愛無能」的徵兆嗎?明明有愛的感覺,卻沒有把它變成愛情的能力!就像天空是一片烏雲,卻連下一滴雨都不願意。

 

        「性無能」還可吃威而鋼,「愛無能」能吃什麼? 當我懷疑自己可能染上這可怕的隱疾後,我力求鎮定,並利用我小小的名氣和空中小姐調情,跟她交換了手機。回到台北之後,我明察暗訪了一番,宣稱是為了節目做研究,其實是要看多少人跟我有同樣的毛病。 然後我發現:身旁有很多愛無能的人。 他們都是30幾歲的異性戀者,有不錯的條件,過去也談過戀愛,劈過別人,也曾被劈。但現在下班後都寧願在公司上MSN,搞到八九點。離開公司只想去做瑜珈和敷臉,沒興趣在華納威秀等人或排隊。

      Why? 太ㄍㄧㄥ嗎? 沒那麼簡單。 也許他們過去都愛過,知道費盡全力的愛是多麼辛苦。如果沒有遇到真正心動的對象,還是不要輕易付出。嘿,林志玲若愛上我,我當然奮不顧身、十項全能。但捷運上擦肩而過的可愛女生,嗯……還是回家看電視吧! 也許他們不愛久了,忘了愛的滋味,也就甘願把生活降低一級,從其他事物中找樂趣。就像糖尿病人少吃甜的,還是活得很好。沒有愛的人忌了愛,雖然不方便,但還是活得下去。 也許他們事業有成、年紀大了,不願再配合別人。談戀愛是要卑躬屈膝、隨時妥協的。你若已然習慣了睡成「大」字形,誰願意再縮成「1」。環顧四周的朋友,不管已婚或未婚,真正好的愛情很少。所以大家願意為愛付出的代價,也就降低。

 

      也許他們覺得「完整的愛」不可靠,零星的「愛的感覺」就可以飽。於是伴侶像牙刷,三個月換一支。「你不會覺得空虛嗎?」「不會啊!那些從頭到尾只用一支牙刷的人,也不見得有一口白牙!」 也許正因為他們愛過,所以對愛有更高的標準。家家酒和一夜情,沒辦法引起他們的興趣。這種人要嘛就是自怨自艾、孤苦一身。要嘛就是壓中頭彩,變成小氣大財神!

      我不知道我是哪一種,我相信大多數和我一樣的單身族也不知道。我們並沒有把單身當作一種光榮在信守,只是把單身當作一種狀態在接受。就像夏天的豔陽,不舒服,但死不了。防曬做得好,搞不好還可以曬出漂亮的古銅色。 明天又要去演講了,講的是我拿手的愛情。台下會有期盼的眼光,希望這位愛情專家的某一句話,能對所有的問題提出解答。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希望他們繼續保持這種幻想。愛情艱難,單身的國度處於無政府狀態。如果專家的存在能增加大家的安全感,我會珍惜這個皇冠。 還有,空中小姐打電話來了,我們約定共進晚餐。誰知道呢?也許她能治好我的愛無能。 ◎刊載於2006年05月28日《中國時報》人間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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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imacy                                              王文華 
親密感

我最喜歡的英文字之一,是「Intimacy」。

「親密感」,比名或利,更難。有名、有利,甚至有好友、有配偶的人,未必有親密感。

我第一次學到「親密」這個字,是在電影《親密關係》。這部1983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描述叛逆的女兒(黛博拉溫姬),不顧寡母(莎莉麥特琳)的反對而結婚生子,後來得了癌症,讓白髮人送黑髮人。母女雖然愛恨交織,但片名仍叫「Terms of Endearment」。「Endearment」是「Dear」的名詞,比「Dear」多了行動的決心。我把這個字記在日記中,希望有一天能當它的受詞。那天起,我學到親密未必有快樂的結局,但沒有親密,注定是悲劇。

第二次在電影中聽到「親密」這個字,是1996年的《征服情海》。湯姆克魯斯飾演紅牌運動員經紀人,交遊廣闊、人見人愛。然而當他被公司fire掉,所有的朋友瞬間消失。前女友批評他「Great at friendship. Bad at intimacy」(「很會做朋友,但從不敢和人交心」)。

我們身旁都有這種人(有時包括我自己):永遠脾氣好、愛熱鬧、講信用、夠朋友、言行過於得體、客氣到虛情假意。這種人一切完美,但你跟他就是有距離。他似乎包在保鮮膜中,吃力地悍衛著注定蒸發的水氣。彷彿穿著太空衣,遙遠地像星星。你當然不會討厭他,但也愛不下去。愛要激情,要賴皮。這種人付出感情,搞不好還跟你要收據。

我第三次在電影中體會到「親密」,是1997年的《心靈捕手》。羅賓威廉斯飾演的心理醫師問麥特戴蒙飾演的叛逆天才為什麼不和女友進一步交往,麥特戴蒙說:「幹嘛深交?她目前在我心中這麼完美,一旦深交,我看到了她的缺點,不就破壞了她那完美的形象!」羅賓威廉斯一針見血地回應:「其實你在乎的是自己的形象!你目前在她心中這麼完美,一旦深交,她看到了你的缺點,不就破壞了你那完美的形象!」

受了羅賓威廉斯的刺激,麥特戴蒙與女友深交。原本「完美」的關係迅速變成爭吵和粗暴。雖然血肉模糊、不堪入目,但看穿彼此的醜態後,他們找到了真正的親密感。

但這些都只是電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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